這是張2012年2月1日台灣飛往巴西聖保羅的單程機票。幾個月前,研究所畢業後的某個夜晚,我買了這張機票。
或許南美洲、中美洲、非洲、中亞、南亞、中國的旅行順序,或許不是。或許一年、一年半、兩年,或許不是。總之,這是一趟沒有返程機票的旅行。
今天向老闆報告即將離開的訊息,雖然距旅程開始還有兩個多月,心中那顆屬於中場休息的沙漏,瞬間落下第一顆倒數計時的沙子。
人生的上半場,我過得還算不賴。書讀的算符合父母期待,當了醫生,寫了論文,念了碩士,談了幾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渡過許多戰戰兢兢打拼的日子,點綴陣發性的荒唐歲月。我痛恨當個乖寶寶,我想嚐試人生的所有可能性,或許和父母是採取鐵的紀律教育方式的教師有關。
如今,我依然感到迷惑,尤其對於「存在」。在日復一日的生涯,我感到生命正在銷蝕,而不論我做什麼,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無力阻止,如同站在河中試著抓住水流。
那時,我腦中直覺地浮現非洲草原的動物遷徙,是我從小被植入的夢想大地。在我迷惑的時候,就想去非洲看看,那是我心中的香格里拉。
既然我存在了,就必須找出存在的意義,體驗所有存在的方式,見識這個地球上各式各樣的人類如何存在,待在診間和病房是無法達成這個目標的,我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思考,是那種完全為思考而思考的生活。
短暫地,以不屬於社會這龐大機械巨獸內的一顆螺絲釘的身分活著。
我喜歡精神科醫師這份工作,但在我人生下一個三十年開始之前,我想找到答案,靠著這趟中場休息。或許最後什麼結論也沒有,但我已可以說服自己「好了,沒什麼遺憾了,可以繼續走下去 了。」
ps.唯一的遺憾是無法參加一些好朋友的婚禮以及無法擔任我其中一個最好的朋友的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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